我是天帝宋鹤玄内定的未婚妻。天帝生性淡漠,不苟言笑,那冷峻的面容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,难以亲近。
我曾以为,他这是天性使然,只要我全心全意地付出,总有一日能将他心中的坚冰融化,让他倾心于我。于是,我倾尽全力,试图成为他理想中的伴侣,无论是操持天庭事务,还是在他修炼时默默守护,我都事无巨细,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直至天庭浩劫降临,那一刻,我才如梦初醒。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危险,只为拯救我的妹妹。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炽热的情感,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疯狂与决绝。原来,他并非不会动心,只是他的心,早已系在了妹妹身上,而我,不过是个自作多情的局外人。
后来,妹妹诬陷我毁了她的修为。在那庄严的天庭大殿之上,他听信了妹妹的谗言,没有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。他亲手抽出我的仙骨,废掉我的修为,那钻心的疼痛仿佛要将我的灵魂撕裂。我绝望地看着他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心碎。随后,他无情地将我抛下诛仙台,任由我坠入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之中。
在尘世的轮回里,我苦苦挣扎,历经五世,却世世惨死,不得善终。
第一世,我投胎成为一个浑身长满脓疮的小乞丐。在那繁华的天庭之下,人间的角落满是苦难。天兵天将找到我时,我正佝偻着身子,跪在冰冷的地上,不停地磕头,只为乞求别人施舍一个馊掉的馒头。那馒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,却是我生存的唯一希望。天兵们满脸鄙夷,他们的目光像利箭一样刺在我身上。“她真的是天界那个长公主?怎么成了如此低贱的乞丐?”“听说她妄图做帝君之妻,坏事做尽,落得这个地步自然是帝君惩罚她,没投胎成畜生已是帝君仁慈!”“走,带她上去!”我默默垂眸,心中五味杂陈。有时候,投胎成畜生或许真的比这样卑贱的命格要好受些吧。
刚落入轮回时,我仍心存侥幸,以为宋鹤玄只是一时气愤。我在心底默默期待着,他会念及往昔的情分,下凡来接我。所以,即使我成为了卑贱的洗脚婢,心中那一丝希望的火苗也未曾熄灭。然而,命运却对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。我被当做货物赐给别人,法力全失的我,如同脆弱的蝼蚁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粗鲁的汉子朝我扑来,他们粗暴地扒光我的衣服,将我最后的尊严践踏在脚下。最后,我光着身子被丢在冰天雪地之中,那刺骨的寒冷一点点侵蚀着我的生命,直至我在绝望中冻死。
第二世,我投胎成了一条狗。在那冷漠的世间,我四处流浪,寻找着生存的角落。然而,命运并未放过我。最终,我活着被人扒皮拆骨,那惨烈的疼痛让我在绝望中挣扎,却无法逃脱。
第三世,我成为了亡国的公主。曾经的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,如今只剩下万万人的轻贱与唾弃。在冰冷的湖水中,我一次次失去自己的孩子,那是我作为母亲最深的痛苦与绝望。最后,我惨死在异国他乡,灵魂在无尽的哀怨中飘荡。
一次又一次的折磨,让我渐渐失去了支撑下去的力量。我偷偷来到宋鹤玄的帝君庙,怀着最后一丝希望,想祈求他接我回去。我颤抖着双手,一连点了十三柱香,可每一根香在插在香炉的那一刻,都无情地断裂。那一刻,我才彻底明白,原来他一直都在冷冷地看着我在凡间的苦难,这一切,不过是他对我的蓄意报复。
五百年后,他终于想起了还在人间受苦的我,派人将我接回天庭。
那天兵天将带着我,一路飞回天庭。我心中满是忐忑,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。是新的惩罚,还是他最后的怜悯?我的神魂在这漫长的折磨中已几近消散,我已无力反抗,只能任由命运的摆布。
一阵灵魂撕裂的剧痛传来,我木然地看着那些天兵将我的神魂勾了出来。他们看着我那满是裂痕、几近崩溃的魂魄,不禁啧啧称奇。或许是怕我魂飞魄散,那天兵给我灌了些灵力,让我外表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。
再睁眼时,我已身在南天门口。我缓缓抬头,映入眼帘的是身着广袖的帝君。他站在那里,一脸冷漠,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,不,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,是厌恶,是嫌弃。看到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,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下意识地低下了头,试图逃避那如刀般锋利的目光。
白底黑缎绣着金龙的鞋子出现在我的眼前,那精致的鞋子此刻却如同沉重的枷锁,让我惶惶不安,只想逃离。
五百年的轮回,世世不得善终,那无尽的磨难让我对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充满了惊恐。我曾是他的内定未婚妻,曾经怀着最美好的憧憬,期待着与他携手走过永恒。可无论我如何表白心意,如何努力讨好,他始终对我冷若冰霜。
就如同现在,我们分别了五百年,他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:“姜芜,你知错了吗?”
不!我心中一阵恐慌,生怕他再次说出惩罚我的话语。我毫不犹豫地重重跪在白玉台阶上,顾不得膝盖上传来的剧痛,拼命求饶道:“帝君,我知错了!求你不要再将我贬下凡间,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,再也不敢和方思妤抢东西了!”
四周一片哗然。南天门本就是仙来仙往的热闹之地,帝君的出现更是吸引了众多神仙的目光,此刻这里早已围满了神仙。我惶恐不安地低着头,却能清晰地听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。
“那便是战神的亲女儿?到底是中途找回来的,果然不如从小养大的方仙女大气。”“可不是嘛,听说她幼年走丢后一直和那些卑贱的妖怪生活在一起,难怪登不上大雅之堂。”“这样的人竟然还奢望嫁给天帝,做君后,真是不知天高地厚。”
许久不见宋鹤玄回答,我心中越发惶恐,忍不住悄悄抬头,却见他黑沉着一张俊脸,那表情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阴霾,让人不寒而栗。
见我抬头看他,宋鹤玄冷哼一声:“知错?我看你一点都不知错,反而手段越来越高了!既然想用苦肉计,我就让你用个够!”“来人——姜芜在下界沾染一身尘埃,请老君用炼丹炉替她炼化干净!”
不——我想要开口呼喊,却被他瞬间封了嘴,只能眼睁睁地任由两个天兵钳住肩膀,像拖一件货物一样把我拖到老君的炼丹炉旁。
三昧真火在炼丹炉中熊熊燃烧,那温度高得吓人,仿佛能将世间万物瞬间化为灰烬。这火焰不仅能灼烧人的肉体,更能深入神魂,就算日后侥幸出了炉子,被灼伤的地方只要一遇热,便会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。
我被斩了仙骨,法力全失,根本无法抵抗这凶猛的真火,只能无助地蜷缩成一团,任由火舌无情地舔舐着我。火焰在我身上肆虐,却不见一丝伤痕,可我的灵魂却在火焰中不停地炙烤,我仿佛听到皮肉被烧得噼啪作响,骨髓中传来如针刺痛般的剧痛。
好痛啊,原来爱一个人会这么痛。我在心中默默地想。可我早已不敢再爱了,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我?
我不敢问宋鹤玄,不敢向他求饶,甚至连哭都不敢。这五百年的轮回,让我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:在这残酷的世界里,你越是哭泣,别人就越会欺负你。
我想起从前,我是个很爱哭的女孩。幼时,我被人掳走,在妖界中长大。收养我的妖怪们待我极好,只要我一哭,他们便会想尽办法哄我开心。后来妖界大战爆发,他们拼死将我送了出去。
那时我才知道,原来我是战神走丢的亲女儿。我满心疑惑,为什么这么多年父亲都不来找我?等我回到天庭,才发现战神早已收养了亡故战友的遗孤,待她如亲女。原来,我的身份早就被别人替代了。
可那时的我并不知情。我只知道我有了爹娘,便天真地以为可以像在妖界一样,开心时与他们分享喜悦,难过时向他们倾诉痛苦。虽然战神对我总是冷冰冰的,只有在看见养女方思妤时才会露出温柔的神色。
我总以为是我太任性,才让他们讨厌我,于是我努力改变自己,变得乖巧懂事,不争不抢。可后来我才渐渐明白,原来他们只是不爱我这个人。
不知过了多久,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,炼丹炉终于被人打开。几个仙娥迅速地将我拖了出来,手脚麻利地为我换上干净的衣服。我脸色苍白地靠在一旁,看着那些仙娥略带厌恶地用雪白的手帕擦掉从我身上沾到的灰渍。
就在这时,急促的脚步声传来。我抬头望去,原来是我的亲爹——天界的战神,姜于川。
他看到我时,微微一怔:“芜儿?你怎么看起来如此虚弱。”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,我心中一酸,差点就相信了父亲还关心我。可下一秒,他却说道:“不过是下凡历练,你便把自己弄成这样!平日让你修炼,你不修!真是丢我的脸。”
我心中最后那点温情,随着这句话如泡沫般消散。
“半月后便是思思和帝君的婚姻大典,也是拖了思思的福,你才能脱离轮回重回天庭,以后可莫要任性。”
是,我以后再也不敢任性,也不敢再对宋鹤玄抱有任何幻想了。只因为爱一个人,我便受尽了世间的苦头,最后连尊严和自我都失去了,甚至差点连命都没了。爱,太可怕了,我以后再也不敢了。
我温顺地回答:“女儿以后定乖乖的。”
父亲满意地点点头,他握住我的手,将神力传给我。我下意识地想要挣扎,却听到他一声低呵:“别动!”我便不敢再动。
战神的神力浑厚刚猛,可我在人间历经磨难,法力早已所剩无几,此刻的身体连普通的地仙都比不上,又怎能承受得住战神如此强大的灵力?若是他稍微检查一下,便能发现此刻他给我灌输灵力,无异于将无数带着冰针的水灌入早已破烂不堪的管道。
我痛得几乎晕厥过去,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。曾经我受伤告诉父亲,他却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,说我矫情,然后罚我对战十万妖魔。他的手段一贯如此狠辣,总会让我承受千倍万倍的痛苦。
等他收回灵力,我脸色苍白得几乎要跪倒在地。他蹙眉道:“怎么如此没用?”说完,他便要上手检查我的身体。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,便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喊道:“爹爹。”
是他的养女,我的妹妹——方思妤。
方思妤穿着嫩黄色的仙娥服,梳着双髻,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。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她却笑嘻嘻地跑过来,挽着父亲的手说道:“父亲,我的婚服送到了,你帮我看看好么?”
“好。”父亲宠溺地答道,“你身子弱,莫要跑得这么快。”说完,他恨恨地看了我一眼,我缩着肩膀不敢吭声。
曾经,我也是天界高高在上的仙女,可后来,一切都变了。
五百年前的天界大战,我心急如焚地担忧着宋鹤玄的安危,一路强杀妖魔,朝着天帝宫奔去。可当我赶到那里时,却看到了令我心碎的一幕:方思妤浑身是血地躺在宋鹤玄的怀中。而父亲正在不断地给她输送灵力。
见我到来,父亲脸上的怒气更盛:“孽畜!你竟然为了一己私欲,废了思思的仙根!还想让那些妖魔玷污她,你真的是——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!”
我一脸错愕,随后马上反应过来,愤怒地看着方思妤:“方思妤!你敢栽赃陷害我!我明明一直……”
“你一直都嫉妒她。”宋鹤玄冷冰冰的声音传来,我错愕地看着他反问:“你也觉得是我害了她?”
他冷漠地看着我:“姜芜,做错事总要受罚。”
我最喜欢、最尊敬的两个男人,竟然仅仅凭借方思妤的几句话,就笃定我伤害了她。那时我年轻气盛,自然不服。我抗议,解释,最后开始咒骂方思妤,诅咒她,天道有灵,说谎者必下拔舌地狱。
可她只惶惶不安地缩在宋鹤玄怀中:“鹤玄哥哥,你放我去凡间吧?如今的我和废人没什么区别,我已活不长,只想转世成一个平凡的人,有一个一心一意爱我的丈夫,从此再也不受人欺负……”
宋鹤玄看着自请堕凡的方思妤,终于怒了。他亲手抽出我的仙骨,废掉我的修为,将我丢下诛仙台。
“姜芜,你这样的人就该历经百世轮回!尝尽人间疾苦,才不会如此恶毒只想着害人!”
我浑身剧痛,带着被人误会的委屈和被亲近之人怀疑的怨恨,坠入了凡间。而这一切,才是噩梦的真正开始。
此刻乍一见害我受罚的罪魁祸首,我只觉得曾经受过的痛苦再次如潮水般涌来,我失态地后退一步,动作大到父亲和方思妤一同抬头看我。
父亲蹙眉,眼神仿佛在说我又想搞什么鬼。方思妤则露出惶恐的表情,她拉着父亲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:“父亲,我是不是……是不是不能出嫁了?”
父亲问道:“为何这么说?”
方思妤道:“该嫁给帝君的人本就是姐姐,如今姐姐回来了,我自然要将帝君还给她……”
“和帝君有婚约的是我姜于川的女儿!你方思妤也是我的女儿,”父亲毫不犹豫地开口,“感情这种事本来就讲究两情相悦,鹤玄喜欢的是你,自然是你嫁。”
我在心里苦笑,是,父亲一向把方思妤当作自己的亲女儿疼爱,相比之下,我倒显得多余了。
我低头恭恭敬敬地说:“父亲,我先告退了。”
在炼丹炉中被三昧真火炙烤,又被强大的灵力冲击得几乎破裂的经脉,此刻我的头痛得仿佛要炸开,几乎要晕过去。
我转过身,想要尽快离开。一股巨力从后方重重地拉了我一下,父亲严厉的声音传来:“跑什么!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!我真不该让鹤玄把你从人间接回来!”
可我头晕眼花,两眼一黑,竟顺着那力度直直地倒了下去。在陷入黑暗前,我只觉得自己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。淡淡的梅香传来,曾经,这是伴我安眠的温暖气息,可如今,却成了我一生的噩梦。
再次醒来之时,我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中。父亲正坐在床尾翻阅卷轴,他见我睁眼,抬眸看了我一眼:“醒了?你的神魂是怎么回事?”
我揪着被子,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可他似乎也并不想得到答案,只是说道:“我知道你喜欢鹤玄,可他和你并不合适。”
我点头:“我知道的,我早就不喜欢帝君了。”
父亲诧异地看了我一眼,毕竟从前我对宋鹤玄的爱意那般浓烈,一副非君不嫁的模样,如今却如此轻易地说不喜欢了,父亲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。
自从我重回天庭后,我便没有再开口叫过一声鹤玄,永远都是冷淡疏远的帝君。
父亲蹙眉:“你知道就好,我观你神魂有损,可去找老祖看看。”他递给我一块令牌。
我知道老祖,这位老祖自天地开辟便存在,是天庭中最为神秘的人物。据说他法力高强,修的是无情道。想到这里,我心中不禁有些羡慕,无情道多好啊,若是无情,自然不会如此痛苦了。
次日,我收拾好自己,前往闲云宫。
我本以为传说中的老祖会是一位鹤发童颜的慈祥老人,却没想到对方竟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。他剑眉横飞,有一双含情的凤眸,眉心有一点鲜艳的朱砂痣,俊美无双。我刚准备跪下,他却轻轻挥了挥衣袖,我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托起了我,“免礼吧。”
老祖说道:“你父亲说,疗伤的酬劳让你自己付。”“我要你的那根情根。”
老祖说,情根是人的七情六欲的根本,有了情根,才会有喜欢、痛苦和畏惧。他说我天生就应该同他学道。
我没有丝毫犹豫,跪在地上。他轻轻抚过我的头顶,那只手纤瘦白皙,却丝毫不显得女气,反而骨节分明,好看得很。我感觉身上的痛苦慢慢消失,一缕流光从他手中消失,我知道,那是我被斩断的情根。
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,道:“乖孩子……”
我有些恍惚,下一秒,便听到一道冷厉的男声呵斥道:“姜芜!你在做什么!”
是宋鹤玄。我平静地回头看他。
他的目光落在老祖摸着我的脸上,近乎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果然还是老样子!就你这种货色的抖音首页搜小程序[黑岩故事会],输入[28484]看全集。